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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22、叛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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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2、叛徒

姜梨第一次被他這般嚇人的目光盯著, 心頭跳了兩跳,不禁搓了搓手臂上泛起的雞皮疙瘩,眨巴著眼睛, 振振有詞:“妾身是姜……姜柔呀, 自三年前就跟夫君有婚約的首輔嫡女,夫君難不成忘了?”

顧珽才不信她的鬼話連篇,伸指撚起她的下巴,仔細端詳著她面上神情不似作偽,瞇了瞇眼, 語氣緩慢。

“你最好是。”

姜梨下意識咽了口唾沫, 她本就說的不全是假話, 雖然她不是姜柔, 但她也是首輔嫡女。

至少這句就沒騙人。

姜梨依舊沒放棄自己進來的目的, “所以……夫君還是執意要赴宰執的約嗎?”

顧珽不置可否, 挑眉問道:“那你覺得, 我應該如何?”

姜梨低頭盯著腳尖,飛快的偷瞄了眼他的表情:“妾身知道, 若是夫君執意要去妾身也是勸不住的。”

見她終於識時務了些,顧珽輕哼了聲。

“算你識相。”

少女小手絞著帕子, 飛快的偷瞄了眼他:“不過……那帖子上並沒說不能攜家眷去, 若是夫君可以帶妾身一起去……”

那帖子她方才遠遠的瞄了眼,左右也沒說不能攜帶家眷赴宴, 若是有她陪著夫君去,應當會好些,真到有危險的地步, 她好歹還能幫幫忙。

最後一個“嗎”字還沒說完, 就被顧珽打斷, 他一字一頓道:“不、可、能。”

“可是真的會……”

顧珽還不等她講完,單手捏起少女側臉,輕輕掰了下,俯身靠近,身體投下的陰影籠罩在姜梨周身。

姜梨本以為他又會像上次那樣俯身親她,忍不住閉上了眼,卻聽他冷笑出聲。

“姜柔,你說,我為什麽要相信你?”

這句話說完,姜梨自然而然的就被他給趕了出來。

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,姜梨試探地再次推了兩下,結果不出所料,顧珽果然特地栓了門閂,知道自己是再怎麽勸說也沒有用了,只得恨恨地跺了跺腳,往自己的小院走。

等到回了小院,姜梨還在掰著手指頭氣鼓鼓的對著眼前的小枕頭撒氣。

想象著顧珽那張臉,白皙的指尖用力的戳了下可憐的抱枕,仿佛把那抱枕當成了人一樣,“臭夫君,都說了有危險了,偏要去。”

這人怎麽就那麽犟呢,真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。

戳了半天的抱枕,姜梨才洩氣的支著腦袋,像只喪氣的貓兒。

夜已深了,綠蕘端著熱水進房,嫻熟的拔下簪子替她梳洗,見著她這模樣,好奇道:“夫人怎麽這樣,莫不是方才那銀耳羹沒送過去,還是大人沒喝?”

夫人給大人端去那銀耳羹是她看著熬的,若是她的心意被人那般忽視,應該比夫人還要難受。

想起這個姜梨就來氣,那銀耳羹何止沒喝,是直接把那銀耳羹餵地上了,那人還把她給趕了出去關在門外。

可惡,著實可惡。

她扭頭惡狠狠地說道:“他何止是沒喝,還不識好人心。”

這語氣嚇得綠蕘把本想安慰的話給咽了回去,低頭默然不語,繼續為她梳洗。

姜梨沈默良久,也不知想到了什麽,突地把手重重的錘在矮腳貴妃桌上,發出砰地一聲響,直把身後的綠蕘給嚇了一跳。

“不行,別以為不讓我去我就去不了了,他不讓我去,我就偷偷跟去。”

她還是得去,他不帶她去,她就偷偷地跟去。

綠蕘也不知她說的去是去哪裏,聽得雲裏霧裏,卻也知道這些都是主子家的私事,並沒多過問什麽。

——姜梨走後的書房內。

流峰沒完成好任務,被暗衛帶下去領罰了,進房的只有流川一人。

流川自然不敢過問方才姜梨在房中都與自家大人做了什麽,尊敬的上前低頭道:“大人。”

顧珽輕聲應了下,把玩著手中的印章,忽地想起姜梨走前的叮囑。

月圓,赴宴,叛徒……

舌尖頂著上顎,顧珽細細的將叛徒二字反覆咀嚼。

他倒是早就懷疑流峰不對勁了,但這事他除了自己心內懷疑並沒跟任何人說過,即便同心腹流川都未提過此事。

是以姜梨更不可能提前得知。

對這事,他本是打算按兵不動的,但今日流峰更是回來的突兀,且是剛回來,那夙霖的帖子就送了過來,這就讓他不得不懷疑了。

有貓膩。

想到姜梨當時面上的表示並不似作偽,雖然他對那夢境這說法嗤之以鼻,此時腦中卻不知怎的全是那雙真摯的眸子,攪的他心煩意亂。

“流峰在受刑?”

流川點頭:“是,這次任務失利,他是自己領罰的。”

“下去查查流峰,若有必要加以嚴刑也可。”

流川領命正打算退下去,但他雖然反應慢卻也不是真笨,趁著還未出了房門,回頭撓著頭,後知後覺的問道:“大人這是……懷疑流峰了?”

今日流峰回來的確實可疑,但因著自幼一起拜師習武的情誼,他倒是從未懷疑過流峰叛變的可能,即便之前有過這想法,也被生生的壓了下去。

無非其他,誰願意相信自幼一同長大的兄弟會背叛自己的主子。

顧珽不置可否,只說了句:“去查查吧。”

流川退下後,此時房內紅燭已經燃到了最底端,燭火光亮漸漸暗了下去,只能映襯出房中人模糊的影子,影影綽綽地打在墻上,碎了滿地銀光月色。

顧珽靜坐在房中,側臉隱入黑暗中,屋內靜的可怕,除了紅燭燒著的呲啦聲,就只餘下指尖輕扣著輪椅扶手的聲音,極緩慢卻頻率相同。

“信你一次,但願……別讓我失望。”

暗夜時分的地牢內,遠不同府中深夜的暗,仍舊燈火通明,饒是夏季,卻依舊讓人覺得遍體生寒。

流峰正艱難地受著刑,忽地,眼前多出一雙黑色的長靴,那靴上的圖案他認得清楚,不是流川的還能是誰。

他仰頭看過去,嘴角咧出一抹笑,牽動了剛凝固了血的傷口,鮮紅的血色滴滴落下,卻仍舊極力的揚起一抹笑來。

“流川……咳……你……你怎麽來看我了?”

流川看見他這麽不好受的模樣心中也難過,到底是同他一起長大的兄弟,忍不住關切的問了句:“怎樣,還受得住吧?”

“咳咳……不過都是些皮外傷,這刑罰從前都是我罰別人,還是頭次受這罪,傷口有些難受罷了。”

流川沒忘記自己此行的任務,知道他所受的都是皮外傷心裏也放心了不少,遲疑了許久,終是忍不住問道:“流峰,你……你有沒有背叛過大人?”

他也不想懷疑流峰,更不想去相信流川是叛徒,但大人的懷疑確實是合理的,他相信大人,也願意相信流峰,若流峰有所解釋,想必大人也不會揪著不放。

他只是想聽流峰的實話。

聽了這話,流峰眸底閃過些異樣的情緒,垂落的發絲掩去了他眼底的異常,虛弱的笑了笑。

“呵……流川,我對大人是什麽心思別人不清楚,你還能不知道麽?”

“那這次失手,你為何沒有提前發出暗號告訴大人,而是自己獨自回府?”

流峰擡頭猛的看向他,語氣冷的聽不出半分情緒。

“流川,你在懷疑我?”

流川想了又想,不願去看他的表情,最終還是狠心的背過身,揮手把身後跟隨的手下招了來,“既然你不願說出真話,那便受刑吧。”

手下動作很快,不過片刻,燒紅的碳火呲啦一聲便貼上肉身,流峰疼的忍不住用力吼叫了聲,那疼疼入了骨髓,仿若五臟六腑都在震動,涔涔的汗順著側臉滑落而下,最終低落在地。

他終是疼的受不住了,任由那燒紅的碳直直烙在背上,忽而輕笑出聲:“呵,真沒想到,竟連你也成了他顧珽的走狗。”

“流峰,你怎能如此說大人?”

“我說的有錯嗎?”

流峰反笑出聲,牽的胸膛都在震顫,“大人?呵,他算個什麽好主子……”

“咳咳……流川,你若要一直跟著他,可要想好了。”

“我倒恨不得,那次狩獵,沒能親手了結了他,他倒也是命好,那般變故,竟能還讓他留了條……”

門外突來的一句話,直直打斷了他的怒罵。

“呵,那這麽說來,我還活著,讓你很失望了?”

輪椅噠噠的攆過地面,地牢內兩人對話被打斷,流川扭過頭去,就見門外的男子滑動著輪椅,正從地牢門口直直的朝著這邊駛來。

“大人……”

顧珽輕應了聲,隨後轉頭看著流峰便笑了,那笑卻不達眼底,透著剔骨的冷。

他指腹輕輕摩挲了著夾碳火的鉗子,說出的話不帶半分溫度。

“流峰,我自認待你不薄,倒不知道夙霖許了些什麽,竟能讓你替他賣命。”

時間點滴而過,地牢深處寂靜無聲,顧珽見他只字不說,耐心盡數耗盡,地牢內血腥氣太重,他本就不愛聞這股子腥氣,轉身便滑動輪椅出了地牢。

“既是不願說,那便不用留了。”

這夜,顧府暗潮湧動,山雨欲來風滿樓。

待將流峰屍首處理好後,已是三更天了,靜謐異常,府中敲鐘的小廝一遍遍的說著“小心火燭”。

流川為顧珽推著輪椅,心中頭回有些沈重,自幼一同長大的兄弟竟是敵方的奸細,光是想起來就覺得心裏頭沈甸甸的。

他將那些事兒拋於腦後,但還是止不住有些好奇,問道:“大人是如何得知流峰是宰執的人的,怎的就懷疑起來了?”

顧珽嗤笑了聲,瞇著眸子嘲弄道:“若說懷疑,三月前就懷疑了,不過今日……”

說到此處,他斜眸看了眼西側的小院,雖他不願相信,可不得不說,是那女人幫了她。

雖然若是她不提醒,他也會去查流峰,只不過加快了速度罷了。

流川等了好半晌,才終於等到了顧珽後半句話。

“今日倒是姜柔提的醒。”

“是夫人?”流川暗暗心驚。

不過這事還是讓他心中後怕,悄悄打定了主意要把府中暗衛合著下人都清理一遍。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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